精神病院一号患者

王与骑士三十题之第一题 精灵的篝火晚会

  住在林里的人们说,那个晚上他们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定。
  夏至的那个晚上,人们都听到若有若无的吟唱声从最深的森林传来。没人感到害怕,最深的林中没有任何生物。但也没人敢前去一探,人们只活动在森林边缘,或许还有人会深入森林去捕猎,但从没有人胆敢闯入“最深的森林”,那里永远是一片黑暗。“最深的森林”后有什么呢?没人知道。
  “我只是好奇而已!”一个山洞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声,声音传出山谷,渐渐走远,消失。原来是在一个山洞中,一个黑发的年轻人,正对着巨龙叫嚷。“哦,是的是的,好奇,只是好奇而已。”巨龙漫不经心的回答。它身后是闪闪发光的,按类型放好的财宝,巨龙有意用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屏风挡住一个角落。年轻人的目光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瞥。一月前,巨龙难得出门,遇见了他理想新娘,一个闪亮亮的精灵,他带她回了洞穴,给她疗伤,精灵渐渐好转,巨龙却舍不得让她走。直到今天,年轻人来访,巨龙小气的挡住了年轻人望向他新娘的视线,年轻人只不过想看一眼传说中的精灵,巨龙却说他“妄图用眼睛亵渎他至高无上的宝贝”,年轻人气恼非常,直到精灵出面,邀请巨龙来参加他们夏至的篝火晚会,谁能想到那会正是巨龙的发情期呢?最后,精灵只好留下来陪着巨龙,请年轻人给精灵王带话。年轻人带着信物,时间紧张,一路匆忙,以至于连换个衣服都成了奢望,到了森林边缘,他用湖水洗了一把脸,所有动物都急着往精灵的地盘赶,他轻松的逮到一头鹿,站在一个小屋前,想用鹿换身衣服。
  这个小屋的主人猎人奔波了一天,却一无所获,今天的林中死了一般的寂静,偌大的林中仿佛只有猎人一个生物。他刻意在林中多留了一会,直到吟唱声传来才回家。他失落的垂着头,直到走到家门,才发现一个年轻人站在家门前。他手中拖着一头鹿,鹿的伤口还在滴着血。挂着和煦的微笑说:“鄙人能否用手中的小小猎物来换取您的衣服呢?”猎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满是干划痕和泥土,整个人也十分狼狈。在这样的夜晚,这样一个奇怪的人,偏偏他又笑得如此温和。猎人感到一阵害怕,对面的人看出了他的恐惧一样,说:“只是您的外袍。”最后,奇怪的人如愿以偿,披上了黑袍,带着他的黑发,步入了夜色,如图水滴入墨汁。
  在年轻人走后,又一个金发的年轻人踏入了林中,正是那位在人类中最至高无上之人。国王到达时,精灵们正把贡品投入火中来供奉神祗,他不信这套,但是既然他身在此处,也随意的拿起贡品丢入火堆。贡品顷刻消失在火光中,国王百无聊赖的抬起头环视四周,精灵们虔诚又庄重,嘴中低声祈祷着什么。有一个人类,低垂着头,也在严肃的祭祀。国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,精灵们鲜少邀请人类,也鲜有人类信仰这个神祗。这个人类到底是何方神圣,能够与精灵在此聚会?在他胡思乱想之际,那位年轻人也抬起了头,直视着他,他勾起嘴角,朝年轻人眨了眨眼,年轻人也促狭的笑了,低下了头。精灵们祭祀结束,开始唱最后一首颂歌,国王含糊不清的跟着唱了几句,不知不觉间,年轻人已经凑到了国王身边,他目光灼灼,看着国王唱出了最后一句颂歌:Dagda, you protect us and guide us toward the light.
  年轻人带着巨龙和精灵的期望来到夏至的篝火晚会,他得承认“最深的森林”让他有些发怵,但精灵的信物帮了他,森林没有为难他,让他平安过去。他三言两语交待完精灵的事,精灵王颔首表示他可以留下来,精灵们燃起一簇簇明亮火花,围成一个个圆圈,唱着一首首颂歌,歌声温柔又庄重,飘荡在火花和晚风中,他们的身后是奇妙的精灵城,以自然为体却又处处是雕琢过的痕迹,不亚于任何一座人类的城邦。精灵王告诉他精灵们要去祭祀神祗,若他不愿意参与,他可以四处看看。但年轻人也拿起贡品也成了圆圈的一部分,就在他投放贡品的间隙,他抬起头,视线撞上了另一个人。那个人嘴角缀着一抹笑,眼睛倒映的跳跃的火花,随意的丢着贡品,那一瞬间,年轻人心脏漏了一拍,感觉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,那个人身后是漫漫黑夜,而他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,那永恒的光明又隔着转瞬即逝的火花,隔着漫漫时光,隔着人群朝他闪烁。年轻人瞬间感觉那篝火太烫,太灼热,烧得他浑身发热,他不知所措,只好露出一个招牌笑容,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无措。年轻人的万千思绪顿时收回,只朝着永恒的光明奔去。转眼,精灵们唱起颂歌。这首广为流传的歌曲被年轻人唱的断断续续,他一直与周围的人换着位置,直到来到王身边,他盯着那双眸子,终于完整的唱出了一句。
  “晚上好,先生。”国王边说,边行了一个精灵礼。
  “晚上好,先生。”年轻人不知精灵礼,只好鞠躬来回礼。
  “您并不熟悉精灵的礼节,您也知道,人类几乎不与精灵来往。究竟是什么让您来到了这里呢?”国王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。
  “应朋友之约而来。”年轻人在贵族脸上经常见到那种笑,但这个笑容在这么一张脸上,他又无法不升起好感。国王身上有一种魅力,不同与精灵好像雕塑的完美,他有着俊朗的面庞,却更有人气,叫人,尤其叫这个年轻人舍不得离开视线。
  国王很容易地在他脸上见到了好感,他笑得更高兴了。于是他说:“精灵的歌舞,也许您熟悉,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请您去周围看看呢?”
  年轻人觉得他就跟请那些贵族小姐跳舞一样,但他也和 那些贵族小姐一样无法抗拒。
  他们慢慢向精灵城走去,离开了篝火。国王挺直着腰背,他的金发在黑夜中仿佛散发着光辉,年轻人偷瞄国王,他注意到这个人手指上有个戒指,是啊,他怎么会猜不出呢?人人知道的秘密,国王陛下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。如果国王出宫一趟,带回了一个武艺超群的护卫,应该不是稀奇事吧?
  他来不及多加思考,就已经叫住了国王:“陛下。”

  国王疑惑的转身,他开口:“您从王都来到这里,一定有些不可预料的危险。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,来做您的骑士,为您挡下危难。”
  国王看着他,猜不透他想要什么。国王说:“毛遂自荐保护一位在危险中的可怜人,听起来像是护花使者保护珍贵的小姐。”
  “好吧,陛下,如果您这么认为的话,我想,您比世间万物都珍贵。”骑士欠身,回答道。
  “我听说过你,我也听说你只收高价的活计。”国王又说道。
  “不,陛下,这次不一样。能站在您的身边,就是我最大的荣幸。”骑士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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